肖玉梅

    送学生书画作品到教育局评选，是我第一次到纳溪县城，错过了定时定班返程的客车，只好留宿纳溪了。
    定定的站在路边，把衣领拉拢一些，却还是骨碌碌打了个寒颤。我将去哪里，干什么，正茫然间，一辆快速驶过的三轮车碾压松动的石块溅了我一身污水。
    无目的走在六边形石块铺设的狭小的街上，看着那些形色匆匆的人和闪烁着昏黄灯光的街铺，念想着：会不会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呢，不会，肯定不会。一个农村18岁刚参加工作的女孩，在这样的一个大的城市，怎么会呢？自己也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。
    在街边叫卖的小贩那里买了两个春卷边吃边寻找旅店，却见不远处聚了不少人很热闹的样子，闲来无事走向前瞧个究竟。见一杵着拐杖的人撞翻了街边的几条桌凳，引来人群围观哄笑，那人一边搓揉着痛处一边用拐杖摸索着继续向前。原来是一个脏兮兮的盲人乞丐，被呼啸着喇叭的三轮车吓得走向路边，却碰翻了小贩的桌凳。他顿了顿，像是思虑着到底继续撞向这些桌凳还是走到狭小的马路中央，我在哄笑的人群中驻足、犹豫，涨红着脸冲向前将盲人乞丐挽起绕道而行。口哨声和掌声在身后响起，是因了良心的触动为善良鼓掌，还是因了更刺激的画面没有发生而遗憾?把盲人乞丐送到桥头，将剩下的一个春卷送给他，我继续寻找旅店。
   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快。走在大桥上，寒风吹得一阵紧似一阵，看见桥头房屋窗户里透出的灯光，无限温暖，感召着人也想循了那橘色的灯光走去。在这样的城市里，这样的楼房中什么时候会有一盏灯光是我的呢？我再次为自己的狂想而笑，会吗，可笑的乡下姑娘！
一拐弯，到了一个叫李子林的地方。人潮涌动，街道也豁然变得宽阔，只是大街中央仍然有不少很深的大坑，里面装满了泥浆和积水。我快步通过，担心再次被泥浆洗礼，抬头望去，那个挂有大而显目招牌的安富旅馆就在面前了。
    走进旅馆，正在只有一个小格子的窗户前张望，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：“只有6人间了，住还是不住？”我赶紧回答：“要，要住。”交了5块钱后，女人从侧门里递出一个热水瓶，说：“306房”，还没有看清模样，头又缩回去了。我拎着热水瓶，沿着有些窄的楼道找到房间。门开着，靠窗的两张床上斜躺着两个约莫40岁的女人，他们望了我一眼，然后自顾自的又侧过身去。我随便找了个床铺坐下，站起，再坐下，最后和身躺下。那一夜，房间的灯一直亮着，门也一直开着，忽而有人进，一会又有人出。因为脚太冷，或者是因为紧张，那一晚的天真是特别不容易亮啊！
    这就是22年前的纳溪印象啦。